第343章 蕃蛮会盟 (第1/2页)
“这消息不会有问题吧,灭佛才二十年不到,在册的寺庙僧尼就有这么多了?”
五月中旬,在王式率军北上,李漼与法海探讨佛寺僧尼之事不久后,长安便传遍了祠部的那份奏表。
许多人不以为意,而官员们则是心知肚明,但是却知而不敢言。
消息传到陇右时,刘继隆已经从渭州回到了临州。
高进达还在质疑祠部奏表的真实性,刘继隆却已经相信了这份奏表。
与此同时,他心底还松了口气。
“猪犬的家伙,差点让李漼这厮找到活路了……”
刘继隆在心底暗骂的同时,脸上不免浮现笑意:“这法海大德果然佛法精湛啊,连至尊都能为其说话。”
“听闻这法海在金山寺镇压大蛇,江南百姓都传那大蛇有七八丈,一口就能吞下一头牛。”
坐在位置上的陈瑛缓缓开口,刘继隆却轻嗤道:“莫不是去找人写的话本?”
对于得道高僧,如沙州的洪辩、悟真等人,刘继隆是十分尊敬的。
但是对于不少打着得道高僧名头,干着鸡鸣狗盗之事的僧人,他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。
法海在江南的名声确实不错,但刘继隆不相信金山寺数百僧众就两千多亩佛田。
别的不说,裴休这层宰相身份摆在台前,身为其长子的法海就算百般拒绝,也架不住江南那些官员、富商的捐献。
金山寺要是只有那么点田,法海估计连来长安的路费都凑不齐。
当然,刘继隆并非觉得法海是个欺世盗名之辈,只是他为了保护佛寺僧众,继而对李漼说谎的事情,也让刘继隆差不多看清了这件事情的本质。
本质在于,天下佛寺僧众必然占据了天下的大量资源,祠部所说的寺庙近万,佛田数百万,估计还是往保守说的。
毕竟经历了武宗灭佛一事,这些寺庙僧众估计也不敢把寺庙佛田往多了报。
昔年《唐六典》中曾有规定:“凡道士给田三十亩,女冠二十亩;僧尼亦如之。”
这样的规定,导致了僧尼不仅能从国家获得土地,同时还享受着不缴纳赋税的特权。
除此之外,唐代皇帝也多次对天下寺院的僧众进行土地的赏赐,例如唐高宗下令在长安建西明寺,寺庙建成之后,又赐田园万亩,净人百房,车五十辆,绢布二千匹……”
单说这些田产屋舍和绢帛,那都足够养兵数百人,使数百户百姓安居乐业了,结果就这样赏赐给了寺庙。
这还只是皇家的赏赐,除此之外,关中、河北的贵族和地方豪民也会向向寺院捐献田亩。
这些田亩被僧尼称呼为常住田,而他们则是通过对常住田的经营获得钱财,不断的土地兼并。
元和年间,不少寺庙便以此手段,积攒了相当可观的地产。
发展到后期,这些寺庙甚至因为土地过多,僧尼无法耕种而买卖口马奴隶、雇佣佃户来进行耕种。
除了土地兼并外,他们还发展出了完善的金融体系,包括对百姓质举、借贷等等手段。
一些寺庙,甚至以末法时代将要来临为名,利用信众对末日的恐惧敛财。
若非他们手段过于明目张胆,唐武宗和李德裕也不会选择对他们下手。
当初灭佛之举,确实让朝廷积攒了不少钱财,只可惜随着李忱即位,朝廷对佛寺僧众不再严抓,而是采取姑息态度。
老实说,如果李漼真的能狠下决心,对当今天下佛寺下手,甚至把各处道观也都清查一遍,那他还真能获得不少财富,至少三五年内不会为国库钱粮不足而烦恼。
好在法海佛法精湛,成功忽悠住了李漼,不然刘继隆还真有些头疼。
想到这里,刘继隆不免说道:“这天下佛道盛行,不少人借着佛道名头敛财,偏偏百姓还很信这一套。”
“若是能将天下佛寺道观清扫一遍,将滥竽充数之徒发配边塞,将佛田、道田收归朝廷,那恐怕真能为朝廷续命十几年。”
“不过可惜,我们这位至尊没有这样的魄力,更没有这样的远见。”
刘继隆的这番话,令旁边的高进达忍不住道:
“扫除天下佛道,这恐怕会引起民乱……”
“是清扫,而非扫除。”刘继隆打断并纠正了高进达,同时说道:
“天下佛道僧尼十数万众,又有几个人是真心向道的?”
“质举、借贷这些手段,可不仅仅是僧尼在用,不少道士也将此举玩的得心应手。”
“把这群滥竽充数之徒清扫出去,不仅能获得大量财富来改善民生,还能解决部分土地兼并的问题,何乐而不为。”
面对他的这番话,高进达也挑不出什么毛病,毕竟天下各业,滥竽充数之人确实不少。
对此,刘继隆也继续说道:“我听闻河西那边僧众也变得有些多,稍后我写信与张节帅说说,僧众虽好,却不能太多。”
如果刘继隆没有记错,历史上的河西归义军到了后期,确实因为百姓投佛者太多而人口稀少。
汉人在河西本就不多,结果不少汉人为了逃脱兵役而成为僧人。
强制兵役固然不对,但也得看场合。
河西的局面,已经到了汉人生死存亡的局面,结果这群人却还跑去做和尚。
张淮深被杀后,这种态势更加无可挽回,到了白衣天子张奉承的时代,沙州不过二三万人,可僧人便高达数千。
这件事如果不从根上杜绝,日后便是成为顽疾,再想解决就难了。
正因如此,陇右的佛寺道观虽多,但却没有僧人和道士。
刘继隆可不会惯着这群人,他可以让僧人和道士去多康六岗和吐谷浑地区传道,但陇右不行。
他现在都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,哪有闲工夫让这群人在寺庙里享受太平。
这么想着,刘继隆目光看向陈瑛:“曹茂在兰州做的如何了?可还顺利?”
“不算顺利,但架不住会州的党项、鞑靼、吐蕃人太多。”陈瑛解释道:
“当初朝廷迁徙人口充实会州,本就是选的关内道流民。”
“这些流民中,大部分是汉人和粟特人、吐蕃人,但后来渐渐混入不少党项人。”
“如今会州人口三万余,近六成都是粟特、吐蕃、党项人。”
“想要挑拨不容易,毕竟他们现在的日子,比起之前还算好的。”
“更何况张直方经过蕃乱后,行为也稍稍有些收敛了,故此很难引起太大的动荡。”
陈瑛说罢,刘继隆颔首表示知晓,接着说道:“若是事不可为,那便暂罢吧。”
“只要促成多康和大礼的联盟,我们大可先南下,再谋求朔方。”
“是!”陈瑛作揖应下,而刘继隆则是沉下心来,将心思转向了各州的政务。
在他专心政务的同时,被尚摩鄢委任为多康大使的韦工啰碌也来到了阳苴咩城。
为了彰显武力,祐世隆在阳苴咩城的北门外布置了千余重铠骑兵,并安排乐师藏匿于骑兵之后,准备以雄壮的乐曲和骑兵的威势震慑来使。
韦工啰碌从未到过阳苴咩城,当他远远望见西洱河畔、点苍山下那座雄伟的城池时,心中不由得感到震撼。
阳苴咩城的城墙高耸,依靠点苍山与西洱河,气势恢宏,显得韦工啰碌格外渺小。
“嗡嗡嗡——”
眼见韦工啰碌走下马车,大礼的乐师们吹响乐曲,千余重铠骑兵整齐划一地举起、落下长枪,制造出沉闷如鼓声的声响。
面对此景,韦工啰碌却并未感到太大的压力,反而神色平静,目光中甚至带着一丝淡然。
如今的多康,在尚摩鄢的治理下,国力已不逊色于大礼。
大礼有九千重铠精骑和五万多常备甲兵,十余万群蛮。
多康亦有近万扎甲精骑,两万扎甲马步兵和十余万控弦之民。
多康在面对陇右时,确实要矮一头。
但面对其他势力时,多康就表现得十分强硬了。
他们确实打不过刘继隆,也仅仅限于刘继隆。
至于崔铉、高骈、祐世隆什么的,虽说名声在外,但他们并未打过,不知对方深浅,自然不知者无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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