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四章 万变不离其宗 (第1/2页)
坏了。是个高手。
李无相意识到自己刚才真是犯了蠢。现在身上没有那种难忍的疼痛了,他就像是一个之前困到不行的人睡好了,忽然意识到之前的许多在头脑混混沌沌时被忽略的、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东西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了——
院子里有六颗百年生的三聚顶,看守这园子的瞎眼老妪怎么会是普通人?
他慢慢转过身,朝下看去。
老妪就站在树下,但没有仰头,而是微微偏着脸,正是盲人试着去听的模样。
她是真瞎还是假瞎?
几个念头在他的脑袋里飞快转动,最后他暂且排除了立即逃离或者出手的想法。一来不知道这人有多厉害、有什么法宝,二来,听她刚才说的两句话,似乎尚无浓重敌意。
“老人家,我之前受了点伤,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。并不是……”李无相想了想,“好吧,的确是个贼。但等我的伤好了,之后一定奉还。”
老妪似乎是笑了一下:“果然是个小猴儿,就喜欢在树上说话。”
李无相就从树上跳了下来,落在离她两步远处。知道她可能看不见,但还是拱了拱手:“抱歉。”
老妪点点头:“我这园子也不是不能给人方便啊,有些东西也是伤着了、嘴馋了,来这儿偷点什么,我也是懒得管。可是你这小猴儿偷了这么多,是受了什么伤啊?”
李无相立即想起了那条大蟒——看它之前的样子应该是对园子熟悉了的,也并不怕禁制,就是老妪口中“伤着了”、“嘴馋了”的那些吗?
要这么看的话……李无相觉得此人又稍微变得安全了一点。
他就叹了口气:“被人……嗯,算是砍了一刀吧。”
老妪往他的方向走了一小步,把手伸了过来:“叫我摸摸,看你撒没撒谎?”
李无相看着她的手,又看看一旁坐着的黑猫,犹豫片刻,往前走了一大步,握住了她的手腕。
飞剑在腹中蓄势待发,而握住手腕,则随时可以制住脉门。修行人不至于像习武之人那样被制住脉门就动弹不得,可也会落下先机。她能无声无息地来到自己身边,一定是有修为在身,所以刚才这伸手的动作算是在取信自己,也可能是大意轻敌,但他此时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再来上一场恶斗,索性就冒个险。
“伤在这里。”李无相将她的手指慢慢搁在自己胸前的伤口上,顺着边缘摸。老妪的手指没动弹,等到滑过了一整条伤口,才忽然把手指微微屈了一下。
她碰着了一点金缠子,李无相立即退后一步,将她的手腕松开了。
“倒是伤得厉害了。”老妪点点头,“难怪你偷了这么些。小猴儿,我问你啊,刚才看见了三聚顶,怎么不去拿啊?”
“那是好东西。我每一颗药木偷一点,应该是没人察觉的。但要是把那些东西拿了,只怕老人家你要心疼了,还可能受罚。”
“哦……所以你刚才在窗外面挺着脑袋看看就走了,就是心疼我老人家啊?你人还蛮好哩。”
听不出她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在阴阳怪气,李无相就沉默起来。
老妪就把双手抄进衣袖里,叹了口气:“唉,可是这些寻常的药材,可治不了你身上金缠子的伤。你这然山宗主哟,还要跑到别人家药园子里来偷吃,该是别人心疼你才对。”
李无相猛地将双脚在地上踏实了,随时都能飘然而起。丹力也立即凝聚到飞剑之上,蓄势待发!
然而片刻之后,四周还是静悄悄的,并没有埋伏的人袭来。黑猫没动,老妪则转过身,朝他招招手:“你跟我过来吧,你这么样是不行的,唉,好好的东西,你看看,差点就要毁了,来,你过来,我帮你补补。”
她抬脚慢慢地走了,但李无相站在原地,沉声问:“前辈,你是什么人?为什么要帮我?”
老妪的脚步稍停了停:“不是说了吗?我当然是天心派的人了。”
她说了这话,顿了顿:“哦,外面是打起来了吗?你这个样子?”
李无相愣了愣——她还不知道外面的事?
“是。打起来了。”
“总不是三十六宗在打吧?”
“不是。但是比那更坏。”
老妪站下了,似乎在想些什么。但稍隔一会只叹了口气:“那就好吧。唉,我是天心派的人,你身上有金缠子,那不就是然山宗主吗?那三十六宗当然要守望相助了——现在外面也不讲究这个了吗?”
李无相站着沉默了一会儿,吐出一口气,跟了上去:“还讲究的。多谢你。”
他跟着老妪穿过药木林,重回到草庐前。这时候是从正面走过来,才发现庐前还有个小院——用稀疏的木篱围着的,院中有一口石砌的井。
老妪在草庐门前停住、转过身:“你再叫我看看。”
李无相没有犹豫,轻轻握住她递过来的手,搁在自己创口上。老妪的手指从伤口中滑过,极轻微地触碰金缠子,然后缩了回去:“这是跟玄教打起来了?”
她是通过伤口就知道伤到自己的是什么人了。李无相就点点头:“是。”
老妪再没说什么,只又叹了口气,朝小院东边一指:“那边有条河,你去抓条小鱼回来。”
李无相不多问,只说:“好。”
走过小院东侧的一片苗圃,他瞧见老妪所说的那条河了,很浅很窄,两岸都是茂盛的草。河里是有游鱼的,个头不大,拇指粗细,悬停在清澈的水流中,看起来就像是在睡觉。他在岸边趴下,随手向水中一探。
他的动作可以说是快如闪电,然而那悬停着的鱼的动作竟然更快,稍微一扭就躲开了,随后四散游走。李无相以为是自己的运气不好,就又试了几次,然后发现这鱼或许也因为受到园子里的药力滋养、并非凡物了,他这金丹在这灵鱼面前,就像是普通人要去夹寻常的鱼一样。
他就懒得再试了,从衣服里钻出来,直接跳进水里,再把胸前的伤口一扒、往前一蹿再站起来——胸腹中盛满了水,水里有三条小鱼乱窜。他把水和另外两条吐了出去,又穿上衣服,把第三条吐进手里捧着,走回到草庐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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